Somewhere only we know

現代AU
物理治療師!民豪 / 病患!紐特
玻璃預警。

病房內沒有開燈，就著走廊上的燈光及窗外殘餘的些許天光，民豪看見少年蜷縮在床鋪一角，孱弱身影隱沒在隨著晚風飄盪的淡色窗簾中。「你今天沒有來聚會。」他等了幾秒才開口。

「……我累了。」

「如果你累了，你會直接睡著。」民豪走向病床。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他的腳尖踢到某個東西，比紙張厚重堅硬，比家具輕薄。他蹲下身摸索地面，手指辨識出絲絨突兀的柔滑觸感，隱約散發馥郁香氣，宛如無聲卻昭然若揭的炫耀。

一張邀請函。

民豪瞇起眼，在黯淡光線下試圖看清燙金的鬈曲字體。某某舞蹈學院畢業公演。舞碼……

那本來應該是我的。」紐特輕聲說。

民豪抬頭，從他的角度看不清紐特的表情，腦中浮現少年的母親給他看過的錄影：手機小小的螢幕上，少年纖細的身影凌空橫越半個舞台、旋轉，優雅地垂下手臂、垂頭，舉手投足宛如精靈。

他突然想起，紐頓夫人似乎提過，紐特在住院治療前剛拿下畢業公演的主角。

「……我很遺憾。」

「你有什麼好遺憾？」紐特一開口，民豪就知道自己正在面對他鮮少外露的尖銳面，之前只在聚會時驚鴻一瞥。「這又不是你的錯。」

「這不是任何人的錯。」

紐特發出短促而尖酸的笑聲。「對，這不是任何人的錯。那為什麼我會在這裡？為什麼我非得失去努力得來的一切，連路都沒辦法走？你知道我為了拿下主角－－」紐特的聲音嘎然而止，縮成半個梗在喉間的哽咽。民豪在床沿坐下，抑住伸手碰觸對方的衝動，看著紐特低頭將臉埋在手掌跟膝蓋後。

過了一會，手掌後囈出一個問句，近似微弱的哀鳴。

「……為什麼是我？」

「我不知道。」民豪輕輕將手放上少年瘦削的肩頭，感覺對方明顯為之瑟縮。

「……請不要這樣。」

「我會放手的，如果你真的拒絕我。那不會比直接被你無視來得難受。」

靜默。然後是細碎的啜泣。他掌心底下的肩膀微微顫抖。「我不想要－－我快死了－－」

「我承受得起。沒多少時間了，讓我陪你。」

更多啜泣與吸鼻子的聲音。「……你為什麼要讓事情變得這麼難？」

「我會跟你一起面對。不管發生什麼事，我都在這裡。」

他說完所有能說的話，然後等待。他已經拋出了繩子，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黑暗的深井中傳來回應。

他身側的床墊下沉，少年往他靠來，民豪敞開手臂，將對方的瘦削軀體收進懷裡。他抱著病患袍下幾乎只剩皮包骨的身體，聞著紐特髮間淡淡的消毒水味，心中盈滿感激。

「我好想跳舞。」紐特說。

「我知道。」

「那就像呼吸。你能想像某天進了醫院，然後醫生宣布你從此不能呼吸了……」

紐特的眼淚落進他的襯衫領口，一路滑進他心裡。民豪輕輕前後晃動身體，手掌扣住紐特腰際，錨一般地讓他安穩地趴在懷裡。這一刻，他們在乎的只有彼此。

他們沒有多少時間了。民豪垂下視線，假裝看不見觸目可及的離別。